Summer711

搞仙流直到世界的尽头

【仙流】神迹_21

 

 

伊斯坦布尔的海滩不多,面积也不大,游客几乎不会来这里扎堆。

 

两个人的白上衣是不同的款式,那句楔形文字也印在了不同的位置,上面有数千年前,一个人被偷袭致死的既定结局,仙道说他们应该去更开阔的地方走一走——那个三千五百年前的家伙大概喜好自由,也容易梦到这样开阔的地方。

比如说伊斯坦布尔的无人之境,可以称得上是天蓝海阔。

 

他们把那句楔形文字背在身上,沿浪潮的痕迹走过大大小小的弧线。这次隔空对话,大概永远也得不到回音,只有不断冲刷岸上的浪头构成了大自然唯一的,永久的反馈。所以流川还是想不明白,他怎么就这么配合地做着一些看起来特别无聊,也特别白痴的事,与平时的他完全相悖。

 

就像流川后来才意识到,仙道惯于迟到,可他经常按时、准点出现在自己家门口,戴着一只黑口罩,或在喂猫,或在拍照。那样的仙道,同样不是平时的仙道。

 

两个人,就像是突破洛希极限的星球,在毫无察觉的一瞬间离开既定的轨道,遵循不可抗力,失控加速地滑向彼此。

而爱是一则经久不息的浪漫往事,思念也是,无论再来多少次,这种失控加速,都会“重蹈覆辙”。

 

仙道的镜头里通常没有人,他会拍流川家门口的小路,也会拍小路尽头的一小泊海岸。

流川从不会过问,仙道也从不会去解释。从认识流川开始,到很久以后,他们的关系发生变化为止,仙道的相机里一共存了三千五百多张照片——数字不多不少,刚刚好能够拼凑出一个人的少时到青年,填满那些仙道不曾看过的,不曾陪伴过的过去。

 

这大概是仙道做过最温柔,也是最具有耐心的一件事——拼凑出一个人的人生,没有企图,没有目的,只是想从头到尾看过他而已。流川就是流川,日本出生,伊斯坦布尔长大,认识这座城市一多半的猫,也走过这个国家的大小古遗迹——不能成为其他任何人的影子,也不该成为其他任何人的影子,那样的流川,才是仙道想要认识的流川。于是他用尽了耐心,从最简单的线条开始构筑,直到用饱满的色彩填满空缺为止。

 

他们走完海岸线,仙道回过头来,说:“我忘了,他还喜欢你这张脸的。”

 

突破洛希极限的星球早已不再遵循原来的轨道,就像平时的仙道也不会那么皮痒加手欠。他摸出背包里的签字笔,在流川线条流畅的下颚角上画了个大箭头,直指衣服上的楔形文字——他一句楔语也不会写,这样简单直白的符号,大概能贯古通今,世界通用,穆尔西里一世一定能看得懂。

流川过于震惊,以至于一时半会没有给出任何反应。仙道一边笑,一边完成了这个箭头,口罩遮住大半张脸,遮不住眼窝里面的笑意更浓。

 

流川打架就没输过。不久之后,仙道的脸上也多了一排好看的楔形文字。稍懂楔语的流川,不甘示弱地在仙道脸上画下接近“白痴”的古语词汇,他的逻辑是这样的,穆尔西里一世在梦里挨了一顿骂,绝对印象深刻。

 

海水干净透亮,沙滩细腻柔软,两个人打着打着,就打到了浅滩上。

 

总归是更高的人占据更多的身体优势,而流川反抗起来,就像是一条体型庞大的贪饵鱼,非常难搞——最后仙道用大腿压住流川的大腿,这才把人牢牢地压制住。流川动弹不得,只好躺在那里喘息,胸口剧烈地起伏。

 

海水冲刷着身体,两个累狠了的人交织喘息,不久之后,仙道看着流川,笑容在脸上迅速冷却,凝固。

风不曾止息,浪花也在涌动,血液里的悖动,联结四肢百骸,大脑里泛成了空白。后来数次回想,仙道根本就找不到自己当时那些行为的内在起因,唯一的解释就是没有解释,自己当时什么也没想,脑子一热,一切遵循最原始的冲动以及本能,向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。

 

他低下头去,下意识地,隔着口罩,难耐地蹭了一下。从左边的嘴角蹭到右边的嘴角,刚好有那么一瞬间,唇面相贴,嵌合起来。布料很薄,嘴唇很软,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,还有和看起来完全一样的,唇面形状的触感。

一切都在剧烈失控,视野翻覆,无法名状的滔天巨浪,冲毁了名为理智的堤坝。

流川也被他这一蹭弄得全面宕机,忘了自己战斗力还可以,很能打,也忘了不远处的背包里,仙道的相机即将灌上海水。

 

这一蹭甚至持续了不长不短的时间,以至于相机镜头彻底报废,只堪堪保住了内存卡——两个人最后狼狈地坐在浅滩上,带着一身海水,带着泥,带着看起来一副惨状的相机。

流川的反应就是没有任何反应,在他的认知里,他还不至于遭受X骚扰,那么防御X骚扰的机制也还没有建立起来,那么被仙道蹭了一下,也就找不到合理的应对措施。他只能抬起头来,和海滩上的一群傻鸟大眼瞪小眼。

 

很久之后,风带来一阵凉意,仙道回身,用一副明显也是宕机过后的呆愣表情,问流川:“去我家吗?还有很多烤面包的材料……”

流川抡起背包想要打人,却又下意识地中途拐了个弯,在浅滩上砸出深坑,发出闷响。

 

“你白痴啊!”

……干嘛过来咬我一口?

 

 

*

同胡里人的战争结束,少年穆尔西里一世并没有直接带人回哈图沙。在近郊,士兵们同少年帝王告别,又目送他一路往西,带着两个人去了近郊的一个小农场。

 

路途遥远,骑马也挺累人的,小殿下时不时就会下马徒步前行,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关节。

一直跟着的近侍反正也什么都见过了,小殿下并不避讳他。风吹草动,少年帝王也下了马,额前有几缕碎发被风揪下来,平了些凌厉,多了些骨子里的温柔和随性。

小殿下干脆走过去,揪住人,在他嘴上啃了一口。

近侍捂着眼退下了。

少年帝王笑道:“干嘛啊?”

“不干嘛。”

看你顺眼,于是咬你一口,非常合理顺当。小殿下抬着下颚,一副圈了这块地盘据为己有的强势派头。

很快他就被人牢牢圈在怀抱里,后靠马背,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。更强势的吻压下来,舌面交叠,在口腔里缠绕、厮磨,热恋期禁不起一点触碰,都是惹火燎原的祸端,而这个地方实在不太适合……他们还在赶路,赶去见一个人。

 

哈图沙近郊的农场比城里的农场看起来糙了些,正是收割的季节,四周叠着不知道叫什么的农作物。小殿下看了看近处一个抱着农作物的老妇人,又抬头四处找寻,发现没别人了——正迷惑着,旁边牵着马缰绳的那一位,干脆地叫了一句“妈”。

小殿下:“……”

这老妇人皮肤黝黑,脸上沟壑交错,穿粗布衣,手上遍布经年的老茧,可她确确实实,就是穆尔西里一世带他来见的人。

 

据说穆尔西里一世父母这一辈因王位纷争遭流放的人不少,而他的亲生父母离开哈图沙之后,便守着这座农场,守了大半辈子。

待到穆尔西里一世继位,他们原本有机会回去的,但看惯了空旷的农场,国土、金钱、权利在眼中也就不过如此罢了。直到父亲因病去世,年迈的母亲依然选择留在这里——其实华丽的王都牢笼与外面的自由天地相比,本没有孰优孰劣,一切皆在人心罢了。

 

穆尔西里一世的母亲与想象中的样子倒大不相同,性格也是,没有王都女人的高贵骄矜,反而像穆尔西里一世本来的样子,自由,随性,骨子里的亲切和善,让她和其余普通赫梯子民并无半点不同。

她看着小殿下,喟叹:“这孩子长得真好。”又回过头去问烤炉旁边的人:“你是怎么把他骗来的?”

忙不迭的赫梯王说:“我也不知道,大概是靠脸吧?”

他手里有一盘新鲜出炉的面包,看起来十分可口。

 

小殿下有点挫败,因自己五谷不分,而地位更高的人,却懂得从植物到面包的全套流程。不仅如此,他还很会亲自做烤物,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无用技能——在哈图沙,哪里需要他亲自入厨,他原本该跟自己一样,五谷不分才对。

 

天色入暮,小殿下吃撑了。这手艺还真是不错……即便是去了爱情的效应,实打实地说,赫梯陛下烤出来的面包酥脆入味,放到哪个国家,都算上乘。他就算是出了王都,当个主厨,纯粹靠手艺吃饭,也能尽享荣华富贵。

小殿下鼓着半边脸颊,见“主厨”穿着寻常的下厨衣服,走来自己身边,很是随意地坐下,很是随意地……轻笑了两声。

那人指指他略略凸起的小腹,笑道:“好可爱。”

可爱?他一个身高与人相差不大的大男人,挥刀能砍伤一车胡里人,能打赢赫梯最好的士兵……就这么被夸了一句可爱,他很是不解,但又大度地给出夸赞,道:“手艺不错。”

“嗯。”年轻的穆尔西里一世看着他道:“喜欢吃这个口味?”

“喜欢。”小殿下把嘴里的面包吞了,毫不吝惜地继续夸道:“你怎么什么都会。”

穆尔西里一世没有答他,反而说了句不相关的:“我觉得我能记住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面包,能记很久。”

“有多久?”

“久到比赫梯还久。”

 

那时候的人们,自是以为,赫梯是一颗悬在东方的太阳,永不衰落。所以比赫梯更久,意即永远永远那么久。

他们并不知道,巴比伦第一王朝很快便会灭亡,赫梯也会在千年之后,突兀地划上句点。尘归尘,土归土,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,从未来过。但爱真的是一则经久不息的浪漫往事,思念也是,记忆也是……会持续很久很久。久到比赫梯还久,比生命更久,久过了世纪轮回,久过了数千年个四季冬夏。

 

那时候的小殿下,只有一个感觉——甜腻拨弄味蕾,让他觉得好幸福。

幸福的实感他许多年不曾体会过了,因国破家亡的感觉覆盖了全部。可现在,甜腻食物满载着幸福感,像是满载了一车他所不曾期待过的礼物。

觉得幸福,因他被人这样那样地爱过,还要被爱很久很久。

久到“比赫梯还久”。

  

(未完待续)

 

来让我一个一个地把伏笔填上,伏笔一号:面包……

也得亏我记得住。

 

Love will be a long story……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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